再醒来时，盛清瑶已经身处医院。
她闻到了医院的消毒水味，还没睁眼，身边响起宋茵茵刻意压低了的声音。
“越凌，虽然念念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哭了好几次，但那毕竟是你的亲骨肉，你不用总是为我们考虑。”
这以退为进的招数，她拿捏的很准。
秦越凌的语气斩钉截铁。
“不，这个孩子不能要。”
“我会骗清瑶孩子有缺陷让她打掉的，念念这孩子没安全感，我不能让他难过。”
他又安抚了宋茵茵几句，转过头来，和盛清瑶对上了视线。
秦越凌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。
“清瑶，你，你醒了？你什么时候醒的，怎么也不说一声？”
盛清瑶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刚刚才醒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听到医生说的话？”
秦越凌的试探，让盛清瑶讽刺地扯扯嘴角：“我没听见，刚刚不是就你一个人吗？”
听到她这样说，秦越凌松了口气，才又有些迟疑地开口。
“清瑶，你怀孕了，已经两个月了。”
“但是医生跟我说，孩子可能发育的不太好，建议打掉，你同意吗？”
秦越凌心里有些愧疚。
他知道，盛清瑶已经期待拥有一个他们的孩子很久了。
但为了念念，他不得不这么做。
本来以为盛清瑶会不舍得孩子，他已经准备好了伪造好的检查单。
没想到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，病床上的盛清瑶便低声应了句“好”。
秦越凌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盛清瑶平静地重复一遍：“我说好，打掉这个孩子吧。”
托生到这样没有爱的家里，这个孩子是不幸的。
秦越凌不想她生孩子抢秦念的家产，她也不想她的孩子要和别人争夺父亲的爱。
他本来应该拥有全部。
如果没有，那不要也罢。
秦越凌看着果断的盛清瑶，心口有些发堵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总觉得盛清瑶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。
可具体哪不一样，他又说不上来，只能安慰是自己多想。
她这样乖巧，他应该高兴才是。
盛清瑶做了流产手术。
这是重生后的第一次，却是她两世的第十一次。
当感受到那股热流从身下流出时，盛清瑶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眶。
身旁的秦越凌拉着她的手安慰：“别伤心，清瑶，我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，这只是一句谎言。
不会有了，再也不会有了。
盛清瑶不回应，秦越凌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。
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。
但仔细想来，这竟是难得的安静了。
自从宋茵茵和秦念住进了他们的小院，盛清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，斤斤计较，不可理喻。
现在，看着脸色苍白的盛清瑶，秦越凌心里难得软和些许。
正想说些什么，告诉她他会好好待她，不要总是多想，病房的门又被推开。
宋茵茵提着个饭盒，笑吟吟地走了进来。
“清瑶这可是受罪了，我去国营饭店买了些饭菜，给清瑶好好补补身子。”
铁皮饭盒打开，是油汪汪的红烧肉，猪肘子，甚至还有一份虾。
盛清瑶只看了一眼，就觉得反胃。
可秦越凌却松了口气，毫不犹豫接过摆在她的面前。
“嫂子，这些菜可不好买，清瑶之前那样闹，你还这样惦记她，你有心了。”
说完，他冲盛清瑶眨眨眼睛。
盛清瑶全当自己没看见。
秦越凌的意思，她很清楚，无非就是觉得宋茵茵这样给她递台阶，要她顺势给宋茵茵道歉。
可凭什么？
她什么都没做错，做了龌龊事的，是他，是他们！
盛清瑶不开口，宋茵茵倒是顺着坡就上了。
“是啊，我在那里排队好久，腿都抽筋了。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撩起了连衣裙下摆。
秦越凌的目光落在宋茵茵连衣裙下光洁的小腿上，眼神暗了暗。
“清瑶，你先吃着，我带嫂子找中医按按腿。人家毕竟是为了你才抽筋的。”
盛清瑶看着他。
前世今生，相处五十余载，她很清楚秦越凌现在的状态。
他动情了，在她流产躺在医院的时候，对宋茵茵动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