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女儿最恨的人。
她恨我把她送进补习班,不准她玩手机。
她哭着说我比不上她爸的新欢,说那个会陪她谈心、打游戏、看演唱会的梁阿姨才是她真正的妈妈。
她说:“你活得太失败了,怪不得爸爸不爱你。”
那天我们大吵一架。
深夜,她摔门而出,我去追她却双双出了车祸。
她在血泊中握着手机给梁阿姨发了一条语音消息。
“梁阿姨,如果有下辈子,希望你是我的妈妈。”
我流出一行血泪。
再睁眼,我回到了离婚争夺抚养权的那天。
看着被告席上的女儿,我放下麦克风,朝法官鞠了一躬。
“抚养权,我不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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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夏临川压低声音,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。
我坐在法庭外那张冰冷的长椅上,将笔盖盖好,把那份签了字的撤诉申请递到他面前。
“我说了,抚养权我不争了。”
“你又在玩什么花样?”
他一把抓住文件,语气充满戒备,“不是你逼着我打这场官司的吗?”
我没有回答,只是抬眼,看着几步之外那个靠墙站着、双臂抱胸、满脸不屑的女孩。
她穿着松垮的卫衣,戴着无线耳机,眼神冷淡地看我一眼,嘴角浮起讥讽的笑。
“装什么装?你不是最爱管我吗?最爱给我报补习班,盯我做题,动不动就要我出人头地吗?”
她一步一步走近,站在我面前,像看一个彻底输了的对手那样看我:
“现在说不争了,是终于认清现实了?”
我看着她,眼神温和得像一汪死水。
她其实很漂亮,五官像我年轻时,眼神却全像夏临川。
冰冷,审判,高高在上。
“你放心,”我把文件推到夏临川怀里,“你们赢了,我不要她了。”
夏临川脸色骤变: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“我说得很清楚。”
我站起身,声音不大,却一字一句,“她不是我女儿了。”
女儿笑了,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:
“你又在演哪一出?”
“你不是最会逼人吗?我爸说你以前就是个控制狂,连自己都管不好,就只会管别人。”
“梁阿姨说,你这种女人,活着就是个失败,根本没资格当妈妈。”
我低头拎起包,掸了掸风衣下摆的灰。
“你最希望她做你妈妈吧?”
“那就如你所愿。”
我走出法院的那一刻,天灰蒙蒙的,像是下一场雨就能彻底洗净过去所有的不堪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一封新邮件通知,我的营养师证通过复审了。
我笑了笑。
这一世,只要你长大,只要你不再死在我前头。
你想要自由,我就放你自由。
她搬走了。
和她爸,还有那个她口中“最温柔体贴、最理解她”的梁阿姨,一起住进了江景公寓。
她走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“以后别来找我。”
她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,“我怕梁阿姨不高兴。”
我没说话。